前言
移民是一种古老现象。自古以来,人类就一直在迁徙和流动,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一部迁徙流动史。现代移民,有些人是为了寻找新的工作或经济机会、与亲人团聚或下一代教育,有些人是因为受气候变化、自然灾害等环境因素的影响,还有些人则是为了逃离饥荒、战乱或政治迫害。
2016年1月1日,联合国193个成员国一致通过的《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The2030 Agenda for Sustainable Development)正式生效。议程中首次提出和认可了移徙对可持续发展的贡献。在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中,有11项包含与移徙或流动相关的目标和指标。议程中直接针对移民的主要可持续发展目标是“促进有序、安全、正常和负责的移民和人口流动,包括执行合理规划和管理完善的移民政策”。其他直接涉及移民的目标包含人口贩运、汇款、国际学生流动等。议程的核心宗旨是保证“不让任何一个人掉队”,包括移民者在内。2018年12月19日,联合国大会正式通过《安全、有序和正常移民全球契约》(Global Compact for Safe,Orderly
and Regular Migration)。契约设定了23项目标,涵盖移民驱动因素、合法渠道、打击贩运和走私以及移民回归等多个方面。这是首份涵盖国际移民各方面问题的综合性政府间协议,移民问题上的国际合作得到进一步的加强。
科技的迅猛发展和交通工具的便利,缩短了距离,也缩减了国际旅行成本。人类与生俱来追求“活得更好”的天性鼓舞着更多的人走出国门,去拥抱异国他乡的生活。当前,在非出生地国家生活的人数超过以往历史上任何时候。根据国际移民组织(IOM)发布的数据,2019年全球移民总数已高达2.72亿人,这意味着每30个人中就有一位国际移民。全球较大的移民来源地国家包括:印度1750万,墨西哥1180万,中国1070万,俄罗斯1000万,叙利亚800万。自1970年以来,美国一直是国际移民的主要目的地国家。2019年有5070万外来移民居住在美国,其他较大的目的地国家分别是:德国和沙特各1300万,俄罗斯1200万,英国1000万,阿联酋900万,法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各约800万,意大利600万。前三大移民输出国印度、中国和墨西哥也是世界上接收侨汇金额最多的国家。2018年,中国侨汇接收达到674亿美元,接近当年全球侨汇总额6890亿美元的10%,印度和墨西哥分别是786亿美元和357亿美元。美国仍然是汇出侨汇金额最多的国家,有680亿美元,其次是阿联酋440亿美元,沙特阿拉伯361亿美元。
进入21世纪20年代,移民的迁入与迁出继续为国家、社会和移民者自身带来大量的机遇。 《世界移民报告2020》数据显示,74%的国际移民处于工作年龄。移民对来源地及目的地国家和社区做出了重要的社会文化、公民政治和经济贡献,包括在许多部门中成为重要的变革推动者。这些移民可能比目的地国家的工作者拥有更强的技术水平,他们带来了创新和技能的聚集。出于天性或必要性,他们更勇于冒险,而这一品质促使移民在诸如技术、科学、艺术、教育、体育、商业等领域为目的地国家做出巨大贡献;同时,他们把赚来的钱汇回母国,改善亲人的生活,投资家乡建设,也为来源地国家做出巨大贡献。
今天,移民是一个与国家、区域和国际各层面的人权、发展和地缘政治相互关联的最高等级的政治议题,移民话题也已经成为大到全球治理、公共辩论和世界新闻,小到普通人茶余饭后谈资的热点。与移民相关的学术出版物持续增加,过去两年发表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学术成果,国际组织在广泛的移民问题上也有大量知识产出。但另一方面,虽然目前在书店里有关移民和传播类的书目各自都不少,但并没有任何一本书是研究国家政府、移民管理部门、社会移民组织、移民服务商业公司的战略传播、品牌营销或移民融合沟通的;也没有任何一本书是专门指导移民者如何加强个体沟通,以及利用传统或社交媒体在新的国度发出自己声音的。
我发现在移民和传播交叉领域处的知识尚处一片空白。而与此同时,世界各国媒体对移民问题却大多采取了负面态度,聚焦于移民行为和移民者的消极方面。例如,美国和欧洲的传统媒体经常将移民问题看作是“法律和秩序”或者“治安”问题。法律地位、犯罪性和经济影响等因素混杂于媒体对移民问题的各类报道之中。这只是移民带来诸多影响中的一个侧面,或许也反映出世界某些地区的移民性质正在发生的某些变化——但这并非全部事实。移民新闻,通过它所有的传播形式,联系着广阔的世界。媒体提供的信息(包括错误信息)影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影响着政策制定者的优先议程,也影响着移民者的人生选择。我们该探寻这些偏负面的移民观背后到底是什么?
今天,任何个人都可以通过社交媒体或其他非传统渠道,自行发布新闻并广泛分享自己的观点,而信息消费者更可以自行选择喜欢的新闻来源。一方面,这一趋势为代表性不足的声音创造了发声机会,让他们可以被听到;但另一方面,也创造了“回声室效应”(EchoChamber Effect)——即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内,一些意见相近的声音不断重复,并以夸张或其他扭曲形式重复,令处于相对封闭环境中的大多数人认为这些扭曲的故事就是事实的全部。哈佛大学的凯斯·桑坦斯教授在《信息乌托邦》一书中进一步指出 “信息传播中,公众自身的信息需求并非全方位的,公众只注意自己选择的东西和使自己愉悦的领域,久而久之,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信息茧房’ (Information Cocoons)之中” 。我发现许多新移民因为语言、文化、社会联系等诸多因素,不愿主动或难以完全融入新环境,因此“回声室” 效应和 “信息茧房” 现象更为突出。帮助他们学习如何获取有价值信息、辨识虚假信息和有效利用信息也是我写这本书的初衷。
业界尚没有针对移民领域研究传播的成熟理论,更没有帮助移民者学习如何管理信息与提高个体沟通技能的系统实践。我曾在不同的跨国公司从事过企业传播、公关关系、新闻发言人、品牌管理、市场营销、危机管理和利益攸关者沟通等的工作,移民美国后的八年又曾服务于不同的移民律师事务所,加上本身又是新移民,所以特别关注移民事务,也常常从信息管理、新闻传播与个体沟通角度思考如何促进本地融合(integration),移民融入(inclusion)和社会凝集(cohesion)等问题。在学术研究上,我在本书中首次提出“移民传播”(Migration Communication)这一概念,聚焦于信息管理、组织传播与融合沟通,希望更多人能够关注此领域,共建这个交叉学科;在商业实践上,我创立了“领移”品牌,定位于“人类的迁徙,文明的流动”,希望凭借“活得更好,探索未知” 的品牌精神和践行“为移民服务”的品牌承诺,成为国际移民传播与融合沟通的引领者。
推广移民传播有着多方面的需求。联合国移民署需要移民传播,让更多的政府和人民在日益紧密联结的世界中理解迁徙;移民国家及其移民管理部门需要移民传播,在世界人才竞争的舞台上吸引最优秀的人才和帮助新移民迅速融入本地生活,同时协助解决无证移民和难民的问题;民间移民研究机构需要移民传播,发布自己的研究成果和数据,预测移民趋势,为政府改善移民政策和完善移民法规提供依据;移民服务公司需要移民传播,发布企业新闻,开展市场营销,构建强势品牌;移民律师事务所需要移民传播,特别是在与移民输出国客户的有效沟通方面;计划移民的群体和正在办理移民的群体需要移民传播,他们需要从上述组织的传播行为中获取所需的移民信息和提高自身媒介素养;已经移民的群体更需要移民传播,他们需要如何迅速融入本地的帮助,同时也要学会发出保护自己的声音。
移民传播,是跨政治、跨种族、跨文化的传播,比起其他领域的传播背景更为复杂,实践更为艰巨。我希望更多人能关注这个话题,希望这个领域能够迅速发展,解决更多的偏见、信息不对称及信息失真等问题,为更多的移民者提供更有价值的事实信息。我也希望读者在阅读完本书之后,可以树立一个积极、包容、开放、进步的移民观。我更希望移民者可以善用传播沟通技巧,在新的国度为本族裔发声,在充分享有自己的权力和福祉的同时,积极融入本地社会并持续对所在国做出贡献。
这本书的叙事是五条线交织:一是移民事务与移民者;二是组织传播与个体沟通;三是信息管理与事实认知;四是移民系统与审批判例;五是各国案例与职业故事。希望您读的过瘾,也有助于树立自己的移民观。但因本人水平所限,书中可能有不妥之处,真诚希望广大读者提出批评指正,以便我们可以共同探讨、分享与进步。我的联系邮箱是tgmark@126.com。